05/09/2005
最近看了河南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文化大革命時期的詩歌研究》,作者是王家平。我很驚訝這本書沒有被政府查禁,我堅持的認為在不久的將來,或者幾天以後,人 們在中國圖書市場上再也找不到該書的痕跡。我之所以這麼說並不是憑空捏造,而是中國當局對於文化審查已經到了一個駭人的地步。
這本書開篇就提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特別是經過對私營新聞出版業的改造後,大大小小的報紙成為由各級黨組織控制下的黨的機關報。這句話本來並沒有錯,是大實話,錯就錯在中國的統治者不喜歡諸如此類的實話,甚至十分反感。想想看文革給中國社會造成了難以描述的劫難和災禍,這種本應該讓我們下一代反思的重大史實到今天還禁止討論,那些所謂的傷痕文學都是依靠打擦邊球生存,就連靠文革炒作起來的“老鬼”也不過像模像樣的寫了本“回憶錄”之類的不痛不癢的東西。而這本書的作者則毫不避諱的直言毛澤東如何如何,毛澤東在作者眼裡儼然成了爭權奪勢的封建皇帝,大大小小的政治運動也被作者視為反歷史反人類的逆流,這無疑是跟中共一貫的宣傳相衝突的,相衝突的結果是不言而喻的,在一個閻連科的連擦邊球都算不上的《為人民服務》都被封禁的國家,直言臧否執政黨無非是面臨同樣的命運。
這本書在寫一個歷史,借助文學寫一個現代的歷史。那個歷史並不遙遠,至少我爸爸跟我吹噓他如何如何批鬥一個無辜的地主的時候我覺得並不遙遠。就像我們今天依然愚忠的崇拜獨裁專制一樣,一百年對於中國人來說似乎永遠是短的。於是20年也遠不足以抹去我們中國人頭頂上那個血腥與暴力的光環,我們生活在一個謊言的國度,我們因為自欺欺人而有著政治上和道德上的雙重潔癖。我們的精神分裂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打下伏筆:
“我們在抓部隊思想建設時,把大立英雄形象,大樹樣板,作為引導和教育幹部,戰士自覺進行鬥私和批修的重要一環。具體地說,有以下一些內容:對待生死問題時,想起王傑;鼓勵革命鬥志想起焦裕祿;渴了想起上甘嶺;餓了想起老紅軍過草地吃皮帶;炎熱想起邱少雲;嚴寒想起羅盛教;工作時學習白求恩同志極端負責的精神;遇到困難想起愚公;艱苦奮鬥想起大慶工人;創業學習大寨人;平凡工作學習雷鋒;“ 四高”學習劉英俊;在敵人面前想起劉胡蘭;愛民工作學謝臣;幸福不忘共產黨;永遠跟著毛主席。”
很多人認為上面這段文字是可笑而且過時的,其實不然,很多人依然被其左右著,在學習一個又一個樣板的過程中,在中國執政黨憑藉媒體的一輪又一輪洗腦中喪失著作為人生而有之的本性。王小波說過,街上走著一個又一個雷鋒就已經是很恐怖的事情了,何況街上走著一個又一個的螺絲釘。
在30多年後的今天,我看到很多很多人的在鄙視台灣的民主是多麼多麼荒謬,美國的民主是多麼多麼的虛偽。我很心痛,因為我看到的是文革 的另一個版本,早在30年前,憤青們,尤其是紅的發紫的憤青們已然有了始祖:
“放眼世界,英雄的越南人民,在美國獸兵的鐵蹄下慘遭蹂躪,印尼反動派的屠刀沾滿了愛國者的血跡,美國黑人兄 弟還在生死線上掙扎,法國工人正在受著鞭撻……啊,天下並不太平,鬥爭決不能停止!全世界無產者是一家人, 只有解放全人類,才能最後解放自己。”
只是今天,當時的毛澤東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今天的共產黨,英雄的越南人民,也早已成為今天的伊拉克。印尼的愛國者後來成為屠殺華人的中堅力量。美國黑人比起中國工人來應該幸福的多,法國工人更不必說。隨著信息的發達與開放,憤青們全然沒有了解放全世界的信心和勇氣,於是換成了對於進步的政治文明的詆毀謾罵甚至攻擊。
歷史在慢慢的前進,而中國依然如故。孫中山先生的民主思想從成型到提出業已一百年過去,中國人大部分還認為只有獨裁的共產黨才使中國唯一的救星。每當人們質問我:你說哪個黨更適合中國!的時候我都啞然失聲,並不是無從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痛心我的同胞始終想找一個更合適的政黨,來更完善的獨裁自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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